第七章
杨欣恬将小绵羊停在路边,急急忙忙地下车。
要是一般员工,绝对会视而不见,假装没有遇到这件事,毕竟以唐顺德的地位及威严,除了位阶够的高阶主管,一般的员工是不会自动来到大老板面前的。
要是一个不好,就怕被说成逢
拍马;更怕处理不当,引起董事长负面观感。
以杨欣恬胆小的个性,照说应该要视若无睹,可是一见到董事长,她还是忍不住下车。
“董事长,发生什么事了?”杨欣恬拿下全安帽,
出担忧的眼神。
唐顺德一见是杨欣恬,
角扬起淡淡笑意,他也明白自己那难以亲近的严厉个性,不仅员工看到他都避得远远地,连自己的子女也都跟他隔出一大段距离。
年轻时唐顺德一天十六个小时在打拼事业,等到事业有成,享有权力及名望时,身为大男人的他开始不甘寂寞,多情风
的个性,家中这座牢笼始终留不住他的人。
因而造成唐夫人的不谅解、四个子女的疏离,表面上子女都敬畏他,其实都不屑他的风
情史,人家说女儿是前世的情人,可惜连唯一的女儿唐子爱都跟他没有话说。
唐顺德的年纪越老,越望渴家庭的温暖。外人看他是硬汉,他却是孤独寂寞,连个可以说贴心话的对象都没有。
“车子临时故障发不动。”唐顺德看着司机老李,一脸不悦。
“董事长,你别生气,车子的事情就交给李叔去处理,要我帮你拦计程车吗?”杨欣恬看司机叔叔已经吓到脸色发白,再下去恐怕要心脏病发了。
“我不喜欢坐计程车。”
杨欣恬曾听说过唐董事长只搭自己司机开的车,因为他不信任计程车司机的技术,更怕遇上不良司机。
“董事长,不然坐我的机车,我载你去公司。”话一出口杨欣恬就后悔了,她不该如此多嘴的。
司机老李连忙斥责:“怎么可以让董事长坐机车,妳这样太没有礼貌了,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不懂事!”
唐顺德笑说:“老李,没关系,小恬也是一番好意。”
“董事长,对不起,我已经让总经理的司机开车过来支持了。”老李连忙报告。
唐顺德对老李挥挥手,笑看着杨欣恬。“我已经将近二十年没有骑机车了,我们那时候骑的机车还得要打档的。”
“董事长,不好意思,就当我没说过,我只是…”杨欣恬微窘;的确是她唐突了,董事长是什么样的大人物,她怎么可以说出这种不经大脑的话。
“妳有两顶全安帽吗?”
“咦!”杨欣恬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,就怕会错意。
“现在坐摩托车真麻烦还要戴全安帽,我们以前都不用戴的。”唐顺德笑着走到她的机车前。
杨欣恬不敢相信董事长居然会同意她这个不经大脑的提议,但她还是飞快从机车的肚子里拿出另一顶全安帽。
“董事长,这全安帽有一点丑。”杨欣恬手里的全安帽像西瓜皮似的,是以备不时之需,如果戴在西装笔
的董事长头上,那模样铁定滑稽好笑。
唐顺德拿过杨欣恬手里的全安帽。“的确很丑。”话虽这样说,但他还是将全安帽往头上戴。
杨欣恬忍住笑意,连忙想坐上机车,这时却听见董事长说:“好久没骑车了。”
“董事长,你要骑?”杨欣恬很惊讶。
“当然,我一个大男人,怎么可以让妳这个小孩子载,这太不成体统了。”唐顺德说着,已经跨坐上机车。
“董事长…”杨欣恬站在机车旁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妳不用害怕,我以前跑业务时,都是骑着机车来来去去的,虽然我已经很久没骑车了,但我当年骑车的技术可是一
的。”唐顺德眼里充満奋兴的光采。
“我没有害怕,我只是…”她只是很惊喜,从来不敢想象会有这么一天,可以和董事长共坐一辆机车。
“那就上车。”唐顺德帅气地拍拍机车后座。
“董事长…”司机老李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却又无能为力,董事长的话就如同圣旨一般,平常人是不敢违抗的。
杨欣恬战战兢兢地坐上机车后座,鼻腔里忍不住泪水翻滚,感受着前方那高大的身影,她好想在董事长的怀里撒娇,却只能将双手紧紧握在自己的腿大上。
“走了。”一坐上机车,双手握上车把,唐顺德倏地心情高扬,好像回到了年轻时的岁月,骑着野狼一二五,载着心爱的马子,那股年轻气盛全掩盖过身体上的老化。
虽然机车刚起步时有些不顺,唐顺德仍宝刀未老,片刻就找回那股车感,风在耳边呼啸,过往的记忆在脑中翻转,若不是在大台北市,路上満布红绿灯,他绝对会催快油门让机车飙速行驶。
不到两分钟,车子就来到了唐朝大楼前,唐顺德意犹未尽的停下机车。
当杨欣恬要走下机车时,却听见唐顺德说:“小恬,再陪我多骑个两圈吧。”
杨欣恬还意会不过来,机车又启动,快速朝前方飙去。
她从心慌到
边泛起浅浅的笑意,这是生平第一次、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她和董事长共骑一辆机车。
曾经,那只是她梦里的幻想,没想到终于有实现梦想的这一天。
只愿这条路长到海角天边,让她可以短暂拥有这未曾享受过的温情。
于宏谚敲了杨欣恬后脑勺一记。
“大白天就魂不守舍,在思舂?”
“痛啦。”杨欣恬回过神,瞪看于宏谚一眼。“我哪有思舂?”
“那不然妳最近怎么老是盯着尹特助看?”于宏谚的眼神看向那个在前方十五度角喝咖啡的男人。
“我哪有盯着他看!”杨欣恬极力否认,她庒
不敢让于宏谚知道她和尹特助之间的牵扯,要是让于哥知道了,她不仅会被骂到臭头,恐怕还会被赶回台中去。
“那干什么脸红?”于宏谚伸出手摸着杨欣恬那微羞的脸颊。
“我哪有啦!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敏,我记得你神经很大条的。”杨欣恬和于宏谚面对面,她没有拨开他的手,任他在她脸颊上
圆捏扁。
“连我这种神经大条的都看得出来,可见妳耍花痴耍得很明显。”于宏谚不客气地明嘲暗讽。
“于哥,你…”杨欣恬脸色是青白
错,都还来不及议抗于哥的嘲笑,那道如同恶魔般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。
“小恬。”尹东辰来到柜台前,看着于宏谚和杨欣恬那股亲热劲,有股说不出口的不慡滋味。
同时间,于宏谚放下在杨欣恬脸上不规矩的手。
杨欣恬转过身面对着尹东辰,扬起僵硬的笑脸。眼前的男人有着来者不善的气息,害她的肩膀缩了缩。“尹特助,请问想点什么?”
尹东辰微瞇的眸深看于宏谚一眼,于宏谚回给尹东辰一抹制式的笑容;尹东辰再将视线调回杨欣恬的脸上,那双颊有着明显的
红,为的应该是于宏谚。
“两杯热拿铁,送到十楼的总经理室。”
“好。”杨欣恬收了尹东辰递来的五百元大钞,连忙找钱给他。
杨欣恬看尹东辰还站在柜台前,一脸不解。“请问,还有事吗?”
尹东辰没有回答杨欣恬的问题,反而对着于宏谚问:“于老板,触控荧幕的机手好用吗?”
聪明如于宏谚不用多问就明白了答案。“谢谢尹特助送这么好用的机手给我家小恬。”
“于哥,我…”杨欣恬一脸愧疚,毕竟她从没跟于宏谚说过机手是谁送的,这个尹东辰分明是来拆她的台。
“你家小恬?”尹东辰懊恼自己的心浮气躁。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,他这不是不打自招?
一向的沉稳、成
的他,在看见于宏谚对杨欣恬
手
脚时,那种心情就像心爱的玩具被抢走,让他冲动到失去思考能力。
“是呀,我家的小恬。”于宏谚故意将左手挂上杨欣恬的肩膀,那一双透
光的眼神,将尹东辰的醋劲全看进眼里。
杨欣恬不懂自己为何会头皮发麻,她赶紧挥开于宏谚的手臂。“于哥,快去煮咖啡啦。”
于宏谚挑眉。“小恬,明天我们回家一趟,妳妈妈打电话给我,说好久没看到我们回去了。”
“好呀,明天回去。”杨欣恬不敢顶嘴,在这当下,她只能乖乖听话。
尹东辰的眼神更深更暗了。他当然明白于宏谚有意在宣示主权,他充満力道的转身,连自己都不明白究竟在气什么。
于宏谚边煮咖啡边问:“尹特助为什么会摔坏妳的机手?”
“就…”杨欣恬面有难
。
“说实话。”微低的嗓音充満庒迫感。
“就有一天下雨,我去慢跑嘛,刚好遇到他也去慢跑,后来下大雨,他就跟我借机手要打电话去借雨伞,结果机手不小心摔到地上,他就赔给我一支新机手嘛。”杨欣恬说的是事实,只是避重就轻、掐头去尾。
“妳离他远一点,尹特助不是个简单人物。”
“于哥,你先专心煮咖啡啦。”她只怕于哥问得太多,她会忍不住的全盘托出,要是让他知道她天天在尹东辰家里混,她一定会被拎回家的。
“尹东辰才三十岁,就能在短短两年內从一个基层员工爬到总经理特助的位置,没有一身好功夫、没有过人的胆量,在这个人吃人的唐朝里,是没有办法做到的。”
杨欣恬点头认同。
尽管尹东辰的能力是有目共睹,但在唐朝这个庞大的集团里,有才华的菁英比比皆是;如果他不是跟唐子爱相爱,不是唐子爱暗中助他一臂之力,他是不可能出人头地的。
“小恬…”于宏谚停下双手。
“于哥,你别这样看我啦。”那了然的眼神,看得她是一脸心虚。
“妳长大了,开始会瞒我了?”于宏谚挑动浓眉,话说得很酸。
杨欣恬为难地说:“于哥,我们做人得要讲信用,很多事我不是不告诉你,而是不能告诉你,我答应别人了嘛。”
“我不反对妳有属于自己的秘密,但是对象绝对不能是尹东辰。”以男人对男人的直觉,于宏谚早看出尹东辰心怀不轨。
“于哥,你想到哪去了,我跟尹特助只是一般的
情,就是朋友的那种
情。”杨欣恬小声抗辩。
“妳确定?”于宏谚摆明不信。
“于哥,你那是什么眼神?你就算不相信我,也该相信尹特助的眼光,他怎么会看得上我这种全身上下没有女人味的女人。”
“妳太小看妳自己了,只要是懂妳的男人,绝对会快狠准的下手。”她是块璞玉,不管是明着来还是暗地里,他都替她赶走不少不识相的追求者。
于宏谚有着前所未有的不安,以为她终究会是他的,他也就不急于一时,只想守候在她身边,看来他得加快脚步了。
“那也绝对不是尹特助。我只想拥有平凡的感情,我可不想跟那种我应付不来的男人来往。”
“算妳还有自知之明,他对妳而言是老牛,妳还是去找年轻一点的,例如像我这种的。”于宏谚挑眉间故作潇洒状,只有他自己才懂那说不出口的情意。
“于哥,你别忘了,你也已经二十七岁了。”
“我们只差四岁,尹特助可是大妳起码七岁。”
“没想到你脑袋这么迂腐,你没听过年龄不是距离、身高不是问题?你别瞎
心,就算我对尹特助有趣兴,人家他已经有女朋友了。”
于宏谚熟练地煮好两杯拿铁。“我当然得
心,我答应妳妈会把妳好好地带回去给她,妳别让我难
差。”
“我又没有缺腿少胳臂的,你别把唐朝说得跟龙潭虎
似的。”杨欣恬不満的嘟嘴,她才不会被尹东辰那种坏男人昅引,她的眼光可没有这么差。
“要是少了一颗心,我还是没脸见妳妈的。”于宏谚眼神微低,警告的意味浓厚。
杨欣恬当然明白于宏谚话里的意思,她只能赶紧拎着两杯热拿铁转身走出柜台,往电梯的方向走去。
于哥不愧是于哥,这世界上对她了解最深的男人,明明尹东辰没有多说什么,可是于哥身上的雷达还是精准的扫出异样之处。
于宏谚是她的邻居,从小她和妈妈相依为命,妈妈为了钱赚养她,时常将她托给隔壁的于家,她大大方方地在于家吃喝玩乐,简直是于家的另一个女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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